叶容栩虽然吃撑了,但好在撑他的是牛奶和汤包汁，多上几次卫生间就好了。
章焰却被吓坏了，见他这么难受,懊悔自责得不行,愧疚地去向叶博轩和林雪道歉：“对不起叔叔阿姨,都怪我喂了弟弟太多汤包，弟弟才会难受。”
林雪微微惊讶,觉得这孩子太过小心翼翼了，不由摸摸他的头安慰：“别多想,这不怪你，是囡囡惯会用这招装可怜,你第一次见识,肯定抵挡不住。别说你，就是阿姨和叔叔有时都会被那小子骗到,况且你是心疼弟弟,而且弟弟这不是没事？”
接着又半开玩笑道：“下次要狠心一点,别再被那小子骗到。”
然后揉揉他的头,哄道：“快去跟弟弟一起睡午觉吧,说不定等睡醒，你妈妈就来接你了。”
她想着孩子跟家里大人分开这么久，肯定会想，便安抚他“妈妈很快会来”。
哪知章焰听了,非但没被安慰到，反而脸色微白。
林雪察觉,刚要问什么，却见他仓促点点头，说一句“谢谢阿姨”,就匆匆跑回病房了。
林雪愣了一下，起身后，转头看向丈夫，迟疑问：“这孩子……是不是家里父母关系不太好？”
小心、谨慎、敏感，怕给人添麻烦，提到妈妈，也没有高兴的表情，大多是缺爱或家庭环境不好导致。
叶博轩轻叹了声气，揽紧妻子的肩，说：“我已经让人去调查了，另外听徐警官说，这孩子的母亲……是不太喜欢他。”
徐警官就是之前向叶博轩介绍章焰情况的那位女警。
林雪听了微微皱眉，别人家的事，她了解不全，不好评价。但对章焰这个过分懂事的小孩，难免心疼。
不过现在只是听说，一切还要等联系上章焰的妈妈再说。
夫妻俩轻轻关上病房，叮嘱门口保镖几句后，才去吃饭。
病房内，叶容栩只睡半个小时就醒了，睁着一双水灵的大眼睛，睫毛卷翘扑闪，认真看睡在旁边的章焰。
章焰没一会儿就被他“盯”醒了，睁开惺忪的眼，呆愣片刻，才想起自己在哪，忙转头看向身边。
跟他头挨着头，枕一个枕头的叶容栩已经不知醒了多久，见他睁开眼，忙高兴道：“哥哥，你要嘘嘘吗？”
章焰呆滞了一秒，似乎明白什么，忙领着弟弟下床，到隔壁卫生间，并认真问：“弟弟，要帮你脱裤裤吗？”
叶容栩愣了愣，道：“不用呀。”
他只是想跟哥哥一起上厕所，妈妈每次和昭姨一起逛街，就喜欢手挽着手一起去洗手间，丢下他和爸爸，有时还会有秦家伯伯和哥哥，一起在外干等。
妈妈和昭姨说，好朋友才一起去洗手间。
他以前没有好朋友，但现在有啦，也可以和好朋友手拉手，一起上厕所了。
叶容栩兴冲冲，十分高兴。
章焰实在不懂小糯米团子为什么上个厕所也这么高兴，不过对方短手短脚，又因为生病没什么力气，最后还是他帮忙脱的裤裤。
小团子年龄不大，却容易害羞，被他拎上裤子时，一张小脸憋得通红。
上完厕所，两人洗干净手，又一起手牵手出来。
外面的护工见两人醒了，进来问有什么需要。
小团子立刻转头问章焰：“哥哥，你要吃果果吗？”
他说的是水果。
章焰对他不久前吃到撑的事还心有余悸，忙摇头：“我不饿，不吃。”
顿了顿，又握紧小团子的手，认真叮嘱：“弟弟你也不要吃，等林阿姨回来再吃。”
林阿姨肯定不会让他乱吃。
叶容栩倒不想吃，他只是忍不住想跟好朋友分享东西，见章焰不吃果果，又问：“那你看动画片儿吗？”
章焰觉得看动画片，不会撑到，凝重点头。
叶容栩立刻高兴，拉着他爬到床上。
“哥哥，我们看朵拉吧①，可好看啦。”他声音软软糯糯。
章焰不知道什么是朵拉，但下意识点头。
护工很快把电脑拿来，并把床上桌子支起，摆上电脑，和蔼问：“小少爷，还看朵拉吗？”
叶容栩“嗯嗯”点头，忽然想到什么，又转头问：“哥哥，你看过吗？”
章焰沉默，诚实地摇头。
叶容栩忙转回头，对护工软糯道：“姐姐，看第一集。”
哥哥没看过，要照顾哥哥。
护工笑眯眯点头，帮忙点开动画，叮嘱几句后，安静退出去。
病房内很快响起欢乐的音乐，叶容栩很快摇头晃脑，跟着音乐哼起来：“朵拉~朵拉~”
这是一部外语教学动画，包含一些互动和教学内容。
章焰已经到了上幼儿园的年龄，可章芸并没送他去上学。直到前几天社区的人找到章芸，对方才保证会送章焰去上学，但却要拖到明年。
所以章焰今年还是没入园，平时看着邻居家的还在背着小书包，被父母送去上学，他心中格外羡慕。
不知为何，他小小年纪，心底却有一股子想要上学的渴望。或许是听大人说过“上学重要”之类的话，也可能是得不到的，总是格外渴求，又或者他天生好学。
这会儿看动画片上的小女孩和猴子在教单词，他忍不住轻轻跟着念：“bagpack……”
叶容栩耳朵尖，听见了，认真道：“哥哥，你要大声读出来，朵拉说了，要大声喊，我们一起念，bagpack，bagpack……isthistheredbook？”
他摇头晃脑，发音不怎么清晰地跟着动画里的声音有节奏地念。
章焰耳朵一阵通红，转头看了一会儿，见他一点没有不好意思，还越念越高兴，不由被感染，也跟着一起念。
甚至后面动画里的反派——捣蛋鬼狐狸出现，主角们要喊“捣蛋鬼别捣蛋”驱赶狐狸时，两人也跟着一起有节奏地喊。尽管这句不是英语。
林雪回来就见两个孩子坐在病床上一起看动画，还奶声奶气跟着动画念台词，分外可爱和童趣，不由打趣：“呀，囡囡和小焰在学英语？”
章焰一阵不好意思，叶容栩却摇头晃脑，继续念：“捣蛋鬼狐狸。”
病房内一片温馨，病外却忽然吵闹起来。
“……这位先生，不管你们有什么目的，今天我一定要带走我儿子……你说那个讨债……小焰救了你儿子？那你们就这么对待救命恩人，把他强行从我这个当妈的身边抢走？听说您还是大企业的老板，大老板就这么为所欲为？”
尖锐的声音隐约穿进病房，林雪愣了一下，下意识拉开病房门。
病床上，章焰最先听出外面是章芸的声音，刚露出高兴神色，听到后面的话，脸又渐渐发白。
“弟弟，你先一个人看，我出去一下。”他轻拍怕叶容栩，然后下床，急忙跑出去。
叶容栩愣了愣，忽然也不看动画片了，一骨碌爬下床。
病房外，章芸正大吵大闹，叶博轩跟她解释章焰救了他儿子，身上有擦伤，所以才带他来医院。另外警察还在调查人贩子案，已经约好明天来医院问章焰知道的一些情况。
哪知章芸听到“警察”两字，忽然更激动。
恰好病房门这时打开，林雪走出来问“怎么回事”，章焰也紧跟着出来。
章芸看见章焰，眼睛明显一亮，似乎略放下心。
章焰愣了一下，竟从她的眼神中看到一丝重视。在这一刻，他忽然发现章芸好像还是在乎他的，心中微微涌现暖意。
但下一刻，章芸就猛扑过来，眼神凶得吓人，厉声道：“章焰，你给我过来，赶紧跟我回家，谁让你乱跑的？”
章焰吓得下意识后退，方才那点暖意霎时消散无踪，只剩害怕。
保镖见章芸忽然扑过去，急忙拦住她。
林雪面色惊讶，这会儿也明白眼前这个女人就是章焰的母亲，可她没明白对方为什么这么激动，还以为是有什么误会，忙想尝试安慰。
哪知叶容栩这时穿着小毛绒拖鞋，“啪嗒啪嗒”跑出来，见一个凶巴巴的女人被保镖拦着，正朝他们这边用力挥手，像要抓什么，吓得忙后退。
但很快，他发现女人是要抓小焰哥哥，而小焰哥哥……哥哥之前救了他，他也应该救哥哥才对。
想到这，他鼓足勇气，站到章焰身边，朝女人大声喊：“捣蛋鬼，别捣蛋！”
霎时，现场一片安静，似乎有乌鸦从每个人的头顶飞过。
章芸一时也愣住。
叶容栩以为有效，忙拉着章焰的手，鼓励道：“哥哥，我们一起喊，这样坏人就会被吓跑啦。”
就像动画片里的捣蛋鬼狐狸一样。
说完他继续脆生生地朝章芸喊：“捣蛋鬼，别捣蛋，捣蛋鬼……”
叶博轩和林雪回过神，一时扶额，忍俊不禁。章芸明显有些生气，刚要说什么，不远处的电梯门忽然“叮”地一声打开，走出一位气质典雅的女人。
她转头看一眼，霎时僵住。
电梯里走出的女人拎着包，脚步似乎有些匆忙，看见眼前场面，又一愣，忙看向林雪，问：“阿雪，这是……”
林雪看见她，忙也打招呼：“韵昭。”
接着把情况解释一下，顺便问：“韵昭，你来看囡囡？”
谢韵昭点头，刚走出电梯时，她还有些急，这时看到叶容栩好好地站在病房门口，一如既往地乖巧可爱，就知没什么大事，不觉放下心，道：“是啊，我刚听你妹妹说起囡囡的事，正好今天带我妈来医院复查，就赶紧来看看。”
说着看到被叶家保镖拦着章芸，又一愣，道：“小章？你怎么也在？”
这下轮到林雪意外了，问：“韵昭，你认识她……这位章女士？”
谢韵昭笑了，道：“认识的呀，她是……”
说话间，见章芸脸色一白，想到对方可能不愿被人知道自己是保姆，她又话锋一转，改口道：“是启江他们公司的员工。”
接着快步走过去，拉着林雪想到一边说话，目光掠过站在病房门口的章焰时，顿了一下，不知为何，莫名心悸一瞬。
视线意外停留了许久，直到被林雪喊一声，她才骤然回神，压下心底那种奇怪的感觉，忙拉着林雪走到不远处，压低声音问：“小章就是你刚刚说的那个救了囡囡的小孩的母亲？”
林雪点头，并奇怪：“你怎么认识她？”
她以为章芸真是秦氏集团的员工，心中奇怪，秦氏集团员工那么多，韵昭怎么刚好记得这位？
这会儿没别人，说话只有她们两人能听见，谢韵昭才解释：“不是，她是我们家刚找的保姆，专门负责带景旭，前几天才来，你还没见过。”
林雪意外道：“这也太巧了。”
谢韵昭点头，也觉巧，又道：“你放心，既然是误会，我跟小章好好说一下就行。”
两人聊完，又一起回来，手挽着手。
谢韵昭对家里佣人向来客气，加上得知章芸的儿子刚救过自己闺蜜的儿子，她便更客气几分，劝道：“小章，你先别太激动，阿雪和叶董都是我朋友，他们没有恶意，是见你儿子身上有伤，才带他来医院检查。另外你家孩子救了囡囡，阿雪他们两口子感谢你还来不及，正好两个孩子又处得来……”
话没说完，就被章芸急切打断：“不，夫人，我什么感谢都不要，我只想立刻带我儿子回家。”
说着，她甚至有些害怕和发抖。
谢韵昭愣了愣，没想到情况会这样，不由转头看向林雪。
林雪给她一个无奈的表情，叶博轩更是皱眉摇头。这位章女士一来就情绪激动，根本不听他们沟通。
如果是别人，他们可能也就不管了，可章焰毕竟救过她家囡囡，加上听说章芸对儿子不好……
林雪沉吟一下，转头温声问章焰：“小焰，你要现在就跟你妈妈回去，还是在这住一晚，等医生给你检查完身体再回去？”
其实章焰已经检查过身体了，但她故意这么说，想拿这当借口拖延一晚。
叶博轩中午才让人去调查，至少等查清楚章焰的情况，才能做决定。如果他妈妈确实对他不好，肯定不能让他就这么回去。
谢韵昭也不自觉又看向章焰，不知为何，总觉得这个小孩越看越亲切。
章焰看向林雪时，不小心对上她的视线。下意识地，谢韵昭忙露出一个笑容。
章焰僵了一下，心底有种奇怪的感觉，匆匆移开视线。
他知道自己应该赶紧跟章芸一起回去，现在不回去，之后再回，说不定又要挨骂，可能还会挨打。
和小糯米团子、林阿姨、叶叔叔的相处虽然幸福，但他们毕竟是两个世界的人。童话里的灰姑娘要在午夜钟声敲响时离开舞会，而他，也该在此时离开。
魔法会消失，幸福和美好都会消失，可……
微僵的手指忽然被一只软乎乎的小手抓住，章焰僵了一下，下意识转头。
身旁的小团子抓紧他的手，泫然欲泣的眼睛里映出他苍白惊慌的面容。
“哥哥，不要走。”小团子紧紧抓着他的手，声音哽咽。
那种一旦离开，肯定会后悔的感觉忽然又从心底冒出。
章焰愣愣看着小团子，半晌，忽然也握住小团子的手，用力点头，保证：“嗯，我不走。”
挨骂就挨骂，那是明天的事。至少今晚，他可以跟小团子继续在一起。
*
因为章焰不愿意走，林雪和叶博轩又特意拦着，章芸最终没能带走章焰。
事情暂时解决后，林雪安顿好两个孩子，和谢韵昭一起去看对方母亲。
谢韵昭是带母亲来医院检查身体，正好听说叶容栩出事，才匆匆赶来探望。
下楼时，林雪想起章芸离开时，精神恍惚又焦虑的样子，有点担心，拉着谢韵昭道：“韵昭，我感觉那位章女士精神好像不太稳定，她去你家做别的就算了，照顾景旭是不是不太合适？”
谢韵昭蹙眉，道：“我也察觉了，不过她平时不是这样，对景旭也认真负责，唉，我回去跟她谈谈。”
这要是别人，就直接辞退了。但考虑到对方的儿子救了叶容栩，直接辞退不太好，想了想，谢韵昭决定先把人调岗。
两人边走边聊。
到楼下，看到谢韵昭的母亲，林雪愣了愣，终于抓到第一次看清章焰样貌时，产生熟悉感的缘由——章焰好像……跟韵昭的妈妈有点像，尤其是眼睛。
谢韵昭的母亲祖上有白俄人血统，虽然到谢韵昭母亲这里，特征已经很不明显，但还是能从略深的眼窝看出些端倪。
而谢韵昭和她妹妹谢韵华都长得像父亲，已经完全没有这种特征。
但那个叫章焰的小男孩，好像不止眼窝，眼睛的形状都跟眼前这个老太太有点像。
谢韵昭见林雪愣住，不由奇怪，打趣问：“怎么了阿雪，不认识我妈了？”
林雪回神，忙摇头，亲昵地喊老太太“常姨”，之后聊天时，总忍不住对比。
谢老夫人是个和蔼随和的性子，眼角皱纹慈祥。也因为这些皱纹，眼睛形状其实跟章焰也没那么像。
林雪之所以觉得像，是记得之前看过的老太太年轻时的照片。
可能章焰也有混血基因，都眼窝深？
她暗暗摇头，压下这个奇怪的感觉，起身道别。
殊不知，她离开后，谢韵昭也忍不住仔细看自己的母亲。
谢老太太被她看得无奈，同样打趣：“你这丫头今天是怎么了？也不认识我了？”
谢韵昭摇摇头，可想了想，还是忍不住道：“妈，今天我见到一个小男孩，感觉长得跟你年轻时有点像。”
“小男孩？”老夫人忍俊不禁。
*
林雪回到楼上，叶博轩刚收到手下调查来的消息。
他一页页翻看刚打印出来的资料，眉越皱越紧。
林雪走近，轻抚了抚他的眉，问：“怎么了？”
叶博轩叹气，把资料递给她，道：“你看看。”
林雪奇怪，接过资料，没一会儿，脸色也渐渐不好。
“哪有这么当妈的？不送孩子去幼儿园，还不给饭吃？”
越看资料，林雪越心疼章焰。
其实资料里倒没说章芸故意不给章焰饭吃，但查出章芸前两年经常不在家，去夜店之类的地方鬼混，而且一去就是两三天才回。
这要是孩子大，也就罢了，可章焰那时才三岁。把才三岁的孩子一个人丢在家，这不是弃养？
不，应该是变相谋杀，这时要活活饿死孩子啊？幸亏隔壁邻居心善，听见孩子哭声，去给孩子喂点吃的。
“章女士好像很不喜欢小焰，去上户口时，给孩子取的名字也是‘惹人厌’的‘厌’。”叶博轩又道。
林雪越听越气，道：“不喜欢可以不生，哪有生了不养的？听说还会打骂小焰，我简直怀疑她是不是小焰的亲生母亲。”
大约是自己孩子不久前刚差点被拐，林雪对这方面比较敏感，说到这，忽然联想，表情一僵，道：“该不会……真不是亲生的吧？”
叶博轩愣了愣，下意识开口：“这倒没什么证据。”
“不是。”林雪摆手，道：“你发没发现？小焰长得精致漂亮，跟章女士一点都不像。”
叶博轩倒是没太注意，闻言道：“可能小焰跟他父亲长得像？”
“不不。”林雪摇头，分析道：“小焰跟囡囡似的，乍一看，漂亮得像小女孩，除非他爸长得也漂亮，不然……你看囡囡长得像我，所以我看他更可能像他妈妈、奶奶、外婆……”
外婆？
林雪愣了一下，忽然翻出手机中，谢韵昭母亲年轻时的照片，给叶博轩看：“你看，小焰长得是不是像常姨年轻时？”
有照片对比，还真有点像。
叶博轩也露出惊讶表情，难道章焰是谢家的孩子？
但会是谢家谁的？谢韵昭？谢韵明？谢韵华？
可哪个都不像啊。
“做一下亲缘鉴定不就行了？又不贵。”林雪一锤定音。
叶博轩却觉得就因为这点怀疑，理由不太站得住。
“我去跟韵昭说。”林雪道，并瞪他一眼，“不然还有什么办法能更好验证？我真觉得章女士可能不是小焰的亲生母亲。”
刚才她在楼下和谢韵昭聊天，得知章芸在秦家时，对秦景旭很认真负责，甚至好到有些溺爱。
但从调查来看，她对自己儿子却嫉妒不负责，甚至苛刻。
别的不说，哪有让孩子饿到自己跑到大林山挖野菜的？
虽然他们就住在山脚附近，大林山作为平原地区的一座小山，也不算高大，山上更没有大型野生动物，没什么危险，可小焰毕竟才五岁。
而且她听谢韵昭说，本来今天章芸是带秦景旭在大林山附近的游乐场玩。
都到大林山附近了，离家那么近，也不关心关心自己孩子？
还有一点，谢韵昭也不知道章芸居然有个儿子。
聊到这点，谢韵昭也很意外，说：“之前她说家里就她一个人，现在忽然又有个儿子，也不早点说，唉，不知道她顾不得过来。要是早知道，就叫她带着孩子住家了，也能方便照顾。”
所以，章芸是故意隐瞒自己还有个儿子。
林雪越想越觉得章芸不对劲，当即不犹豫，边下楼边给谢韵昭打电话。
谢韵昭刚和母亲一起刚到停车场，还没离开。
林雪匆匆赶过去。
等回到病房，叶博轩刚好拔下几根章焰的头发，见她回来，转头出去说：“走吧。”
林雪站在门口，朝他眨眨眼。
叶博轩无奈，知道妻子要做什么，只能无条件支持。
样本送过去后，叶博轩要求加急，结果在晚上九点钟的时候出来。
拿到结果时，林雪深吸一口气，才轻轻翻开，随即震惊地睁大眼。
她的确怀疑章焰可能是谢家的孩子，因为对方和年轻时的谢老夫人长得像。可她万没想到，对方竟会是……
她去找谢韵昭时，跟对方说了推测。
谢韵昭也觉得章焰长得像她妈妈年轻时，心中困惑。加上她们是闺蜜，关系好到无话不谈，当场拔了带毛囊的头发给林雪。
正好她要送母亲回老宅，准备回去后问一下父母，问过之后，再赶来医院。
她们都没往谢韵昭身上想，只怀疑小焰的长辈是不是跟谢老夫人有什么关系，比如谢老夫人是不是还有姐妹兄弟之类。
可万万没想到，结果竟是……谢韵昭和小焰是亲母子。
叶博轩看到这个结果，也着实震惊了片刻。
他们倒都不怀疑谢韵昭的人品，反而第一时间想到章芸的不对劲之处。
章芸那么怕把小焰留在医院，怕警察来询问，难道……她早就知道什么？
叶博轩沉默良久，开口：“这该怎么跟谢韵昭说？”
林雪拿着报告抓住头发，缓缓蹲下，道：“你等会儿，让我冷静冷静。”
……
病房内，叶容栩和章焰刚洗漱好，乖乖躺在床上，准备睡觉。
护工把灯关上，转身出去后，房间内一片黑暗。
叶容栩忙侧身，小小的身体拱啊拱，拱到旁边人的怀里。
章焰睁开眼睛，借着窗帘缝隙透入的灯光低头看他，问：“怎么了？”
叶容栩乖乖问：“哥哥，你怕不怕黑？”
“不怕。”章焰像个小男子汉，猜到弟弟应该是怕黑，用小手臂牢牢抱住弟弟，安慰：“弟弟也不要怕，有我在。”
叶容栩点头，声音糯糯道：“我也不怕，我是怕哥哥你怕。”
章焰：“……”
“对了哥哥，你明天还会在吗？”
章焰闻言，神情黯淡。
明天，明天他肯定要回家了，不过……
“明天早上我会在。”他小声保证。
小叶容栩却不满足，皱了皱秀气的眉，问：“哥哥，是不是白天那个坏人会把你抓走？”
章焰闻言，瘦弱的身体僵了一下。
叶容栩察觉，忙说：“哥哥你别怕，她明天要是再来抓你，我们就一起喊‘捣蛋鬼，别捣蛋’，吓跑她，白天她就被我吓跑啦。”
章焰心底苦涩，其实，那不是坏人，那是……
病房门忽然被推开，一道轻颤的身影轻轻进来。
床上两个小不点都吓得一僵，以为是护工回来检查，忙闭眼假装睡着。！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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